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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媞一早跟着刘露霏下村做安全隐患排查。
镇上平时工作不会特别重,偶尔遇到上级检查和这样大规模的排查,才会比较忙。
每个人划了一片区域,拿着表,挨家挨户去检查。
农村基本是自建房,许多用火、用电不规范,还有违规扩建、改建,以及闲置无人居住的危房,等等。这些都是排查重点,前一天开会前领导着重讲明了。
哦,对,说到开会,安媞旁观了一两回,领导在高谈阔论,她缩在角落,头一点一点地,险些栽到地上。
刘露霏借了安媞一台手持小风扇,领她去了比较远的一个村子。
任务量不大,但很重要——刘露霏是这么说的。
既然她这么说了,安媞便乐观地以为,会早早结束。
第一家是一间破土砖房,非常小,蔽户的门都是歪斜的。
刘露霏叩了叩门,扬声喊:“杨奶奶,您在家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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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佝偻着的老奶奶推开门,抬起一双瞳孔浑浊的眼,“欸,是小杨啊。”
安媞一看到她,惊震得说不出话。
她的佝偻程度非常人所能达到,上半身几乎呈一百八十度弯折,腰后高高拱起一大块,松垮的,不合身的裤头挂不住,有露出股沟的风险。
她行动非常迟缓,叫人想起,小时看过的动画片里一个背着龟壳的角色。
但此情此景,没有任何娱乐戏剧性,是一个现实的,寡居的老太太晚年的落寞境况。
屋内与屋外一样破败不堪,一眼就能看完。
地面黑兮兮的,靠墙的床铺半边堆满杂物,被子十分肮脏,看起来早已失去了棉花的蓬松,像一块搓洗过度的抹布;另一边,木架上杂乱的放着锅碗瓢盆,旁边一只灌满的陶瓷大水缸,水看着倒是干净的,角落处有几棵蔫答的蔬菜。
像电视、冰箱这些基本电器,统统没有。
整体的既视感就是穷,乱,脏。
因为窗户开得小,采光差,外面艳阳高照的,里头依旧不甚明亮,透着阴凉之气。
还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,似是某种食物腐败发酵,长期密闭,愈发酸臭。
安媞根本不觉得,这是人能住的房子。
杨奶奶招呼说:“小刘,来,进屋坐。”
哪有地方能坐呀,就一条板凳,和一张她费力才坐得上去的床。
“奶奶,我们就不坐了。”刘露霏喊得很大声,“就是来看看您。”
“哦哦。这个女娃叫什么啊?好像没见过。”
这不是方不方言的问题了,老人发出的音节粘滞在一起,宛如坨掉的面,难以分开。
甚至,带着风烛残年,油尽灯枯的气息。
安媞第一次发觉,可以如此通过声音感知到死亡的远近,它几乎就站在她的背后,注视着她弯折的身影。
刘露霏回答说:“她是镇里新来的,叫安媞。”
杨奶奶耳背严重,这样也没能听清,“安什么?”
安媞说:“您叫我小安就好。”
“哦好好,我给你们倒杯水吧。”
用的杯子是老式的搪瓷杯,上面描着大红牡丹,杯壁附着着积年累月的污垢。
安媞再渴,也不敢喝这样的水,就只是拿在手里。
刘露霏没有立即进入工作,而是先问候起来:“您老身体还好吧?背还痛不痛?”
“还好,就是下雨的时候痛得很。”
“您这些菜放了几天啦,还没吃完?”
“就昨天摘回来的,我一个人,吃不了那么多。”
刘露霏这时递出一个扎进的红色塑料袋,“给您捎了几个鸡蛋,您中午炒菜吃吧。”
“不用不用,我不收你的东西。”
“您就收着吧,老乡家里养的鸡下的蛋,不值钱的,要不是您这没冰箱,我还想多给您带些。”
杨奶奶推诿不过,只好接过,妥善地放到一旁,郑重得,好似那是什么易碎的珠宝。
安媞突然想到包里还有前两日给枳实买的小零食,抓出来,问:“奶奶,您吃不?”
“这是什么?”
“山楂糖,还有饼干,好吃的,您尝尝。”
她拆开包装,倒到老人的手心。不,那不像手心,像干涸的河床。
聊了一会儿,刘露霏又动手帮忙收拾了下,才说起这房子的问题,教她平时注意安全,有问题一定及时找村委会。
安媞在旁看着,都替刘露霏感到累。
一直弯腰扯着嗓子说话不说,还得重复几遍,以提高老人家的警惕心。
“杨奶奶,我们走了啊,您多注意身体,要是那些菜坏了,就千万别吃了,会吃坏肚子的。”
“好好。”
杨奶奶要送她们出门,刘露霏说:“您别送啦,好好在家休息,之后再来看您。”
老人没听进去,拄着拐杖——就是一根粗木棍,用得久了,表面磨得光滑——步步蹒跚地走到门口。
“好了,就到这儿吧,您快回屋吧,太阳太大了。”
她们向她挥手告别,走出十几步了,转头一看,奶奶依然站在原地,风一吹就能倒一般。
年迈,头发花白的老人,连表情都做不出来。
安媞问:“杨奶奶没有家人了吗?”
刘露霏在手机上记录着什么,叹了口气:“她老公在她年轻的时候就走了,没留下孩子,她也没再嫁。”
对她来说,他们这些时不时去探望她的干部干事,就近似于家人了。
难怪她刚刚非要送。
“那她的背怎么会弯成那样?”
“没人知道,估计落下的病根,没钱治,久而久之就这样了。”
刘露霏在这里工作时间不长,知根知底的不多,这个杨奶奶是其中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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