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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雾突然炸起，烟云缭绕间，两个人形的魂魄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。
一个缺了半边身子，一个瘸着腿。
不过外形不重要，至少现在他和她有了意识，有了投胎的资格。
妘安叹了口气，睁开了眼，挥了挥黑雾往后退了两步。
“两位……能听到吗？”妘安弱弱问了一句。
两架歪歪扭扭的东西缓了好一会儿，点了点头，懵逼的睁开了眼。
“……你们是谁？”女人开口问道。
“死神，你俩死了，被恶鬼所杀。赶紧交代完过程，今晚跟我走去投胎。”秦亦生突然说了一顿，利索吓人。
“我们？！死了？！”两个魂魄害怕的发抖，异口同声问到。
妘安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她掉下来的左耳，给她按回去，“……别激动。”
“不管你们接不接受，你们已经死了，不要有怨念了。如果没有这位伟大死神的辛苦手术你们俩连魂都会没有，根本投不了胎的。”秦亦生警告道。
女人震惊又难过的哭了起来，“怎么会……”
倒是一旁的男人，镇静的有些诡异了。
“我看到她了。”男人突然开口。
妘安懵逼的眨了眨眼，“什么？”
“一个火红色的鬼。”男人平静道。
妘安一下语塞，气氛有一点安静了。
“你见过它？”秦亦生负手站着，嘴角微微上扬，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昨天晚上……或者今天早上，我不知道了。”男人低着头，语调没有多余的情绪，“它说它是神，要帮我解决我女儿的住院费，叫我带上孩子她妈，来这个厂子找它。”
妘安震惊于他的单纯与勇气，“你就来了？？”
男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。
“？？你怎么敢的啊？”妘安震惊，“就因为一个女鬼说了那么两句毫无依据的话，你就带着你老婆来了这么偏的一个地方？”
“……它说，要我老婆的命做交易条件。”男人缓缓开口。
一时沉默。
“我就带她来了。”
妘安一句话说不出来了，又往后退了两步。
“我对她没有什么爱意了，但我很爱我女儿，”男人说着，“如果真的可以换的话……我想试试。”
女人此时也停下了哭泣，看不出是什么神情。
秦亦生突然低头笑了起来，声音越来越大。
妘安人都傻了，“你笑什么？”
秦亦生咳了咳，勉强止住笑，指了指女人，“你看她什么反应。”
妘安懵逼的看着女人，她看起来一点没生气害怕，竟然有点紧张。
妘安嘴张的老大，“你老公要拿你的命去换钱，你现在都不后怕吗？？”
女人声音很小，“我……”
“你也见到它了，对不对？”秦亦生抬头看了看她，眼神丝毫不掩饰嘲笑。
男人瞬间震惊的看向了她。
女人却是什么都没说。
“同样的话，同样的条件，它让你拿你丈夫的命换，对不对？”秦亦生笑着说。
女人依旧沉默。
这无言间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。
男人嘴张了张，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两人之间的默契……还真是体现在了奇怪的地方。
妘安不敢相信的长吸一口气，“你，你们……”
他也说不下去了。
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。
心里很奇怪的一种感受，酸楚难受、百思不得其解的感受。
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夫妻，明明曾经真诚热烈的相爱，到底是什么磨平耗尽了他们之间的感情？甚至还带来了如此这般的冷血无情与恨意？
他们的女儿，那么小的年纪脑内长了瘤，刚动完手术就差点丧命于恶鬼之手，原因竟然是想让他们感情和睦。他们之间的爱情，到底为什么能变成这样害人害己的东西？
妘安不敢相信。
当了这么多年的死神，送走了不知道多少魂魄，也见过自己都数不清的世态炎凉，像这样的事情他见过好多好多次，他都快对爱情这个东西感到害怕了。
“柴米油盐是能耗尽风花雪月的。”女人突然开口，说完叹了口气，“我以前也很爱你，不然怎么会和你结婚生子。可我也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，我开始觉得你打鼾都难以接受了。”
话落，四周变得安静了。
“这不怪我，怪时间。”她说。
尘埃依旧，阳光依然，四人两两对坐，低头沉思着不同的问题。
“开车来的吗？”秦亦生边走边说着，伸手遮了遮阳光。
妘安点点头。
“中午去吃点什么？下午上班吗？”秦亦生又问。
“上，今天正常班。”妘安回答他，已经低着头走着，心不在焉一样。
秦亦生皱着眉看了看他，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。
妘安回过神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的手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更想问问你怎么了。”秦亦生负手站在了他面前。
妘安停住脚步，懵逼的看了看自己，“我？我没事啊？”
“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，吓着了？”秦亦生问。
妘安笑了笑，“没有，我就是……有点想不明白。”
“他们俩只是个例，”秦亦生说，认真的看着他，“不要乱想好不好。”
妘安低头笑了笑，“嗯，不乱想。”
秦亦生在他脑袋上乱揉一把，“去哪儿吃？”
“呃，看你吧，”妘安看着他，“你想吃什么吗？”
“……要不然去你家自己做吧？”秦亦生想了想，“你不是说挺久没吃我做的饭了么？”
妘安一下哽住，“我没说过，你记错了。”
秦亦生笑眯眯的盯着他看，没说话。
妘安被他盯得难受，挠了挠下巴，推开他走开了。
边走边念叨“这天真热啊……”
秦亦生开心的笑着，两步追上去，边走边嘴欠着逗他。
妘安上了车，秦亦生已经在副驾驶半瘫着滑手机了，看起来就像是个刚放学的高中不良少年。
妘安系上安全带起火，叹了口气。
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不靠谱死神呢？？
“欢迎新同学加入我们！”
话落，掌声轰动整个班级，伴随着两声听起来像是找事儿的口哨声。
顾竹清站在讲台上无语的看着这群高中小屁孩儿，面无表情。
她旁边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，正笑的开心，亲昵的拍了拍顾竹清的肩，一手又在空气中按了按，示意他们安静，“来，介绍一下自己。”
顾竹清点点头，咳了咳，“各位好，我叫顾竹清，以后多多关照，谢谢。”
女人哈哈笑了两声，指了指靠窗户的那排桌椅，“行了，你就先坐那边的空位，看到了吗？”
顾竹清点点头。
“那个，林惊寒！举个手，让你新同桌看到你！”女人又笑着喊了一嗓子。
顾竹清眯了眯眼，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个将要做她班主任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开心。
她转头看到了最后一排缓缓举起来的一只手，吊儿郎当的耷拉着，充满了敷衍。
顾竹清微微歪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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