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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黎回到房间，见方翎失魂落魄地呆坐在位置上。
她刚才在走廊打电话，许纹章从她身旁经过的，自然听见了方翎喊他。
方翎一直没正式给青黎讲过她跟许纹章的纠葛，青黎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具体情况，但是，看得出来，很明显，郎有情，妾有意，却不知为何现在是个若即若离的状态。
青黎在对面落座，抬手在方翎眼前晃了两下，“魂儿被哪个男人勾走了？”
方翎回神，瞪：“干嘛？古里古怪的。”
青黎只是笑，并不点破，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。
这时候老周那个包间门大敞，大佬们吃饱餍足鱼贯而出，一些人站在门口走廊同老周说话。
走廊里一时有些嘈杂。
两个女人不由自主停箸看去，隐约听见谈话内容，好像是饭局结束了，老周力劝众人再找个地方去进行下半场的娱乐活动，但年底大家都忙，饭局，生意，银行续贷，年会，政府关系……多的事情要忙，都表示去不了。老周也不勉强，把一群人送到门口，然后陆续有各家的司机把豪车开到会所门口来把大佬们接走了。
许纹章走到最后，那个徐伊然也没走，立在他身旁静等着他同周总细聊那个电影项目。
她披着皮草大衣，大衣下面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，蹬着红色细高跟儿。烈焰红唇，手里拎个金色细链子的i手袋。大波浪长发披散着，在许纹章同周总低声说话的时候她时不时撩一把头发，像一道风景。
青黎眼一眨，收回视线，突然问道：“你跟蒋路现在怎么样了？
方翎也收回视线，悻悻的回：“就那样。”
那就是不怎么样了。
“有个事情，我一直没敢告诉你。那次蒋路带着女人买戒指，蒋路把我恨上了。特别是你，分了后又跟他复合，我感觉我在中间像跳脚的小丑似的。老徐把我骂了一顿，说感情的事情，冷暖自知，他骂我多管闲事。但是这件事情我还是想要给你讲，无论你听过后怎么决定——”
青黎话没说完，方翎眼眶一热，起身快速走到青黎身旁坐下，将她紧紧抱住，脸埋在青黎的颈窝里，“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，我已经知道了。对不起青黎，这三个字我早就想对你说了，但我实在没脸。对不起，我辜负了你的好心好意，也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非议。”
那次方翎同蒋路分手，蒋路得知是青黎告的状，一怒之下，到青黎学校网站论坛上发匿名帖子，爆某某专业有个女生被富商包养，虽没指名道姓，但是指向性非常明显。
好在青黎那颗心，枯的，她并不在意。
青黎感觉到脖子那里有些温热。
方翎哭了……
她心里微微叹口气。
“嗐，哪什么非议啊？我的状况本来就是那样的，他说的是事实。”面上仍是笑着，拍拍方翎的肩头，将人揽住摇了摇。
“你别胡说八道！”方翎抬起红通通的眼，不满地瞪她，“你要是被徐京包养了，还至于每个周末都去做家教？不得穿金戴银，不得住别墅开跑车，冬天去瑞士滑雪，春天去北海道……”
“啊呀行啦行啦，”青黎笑着捂住方翎的嘴，话题赶紧收回来，“别说什么对不起，我为你好，你是明白的。你看，你不就报答我了吗？无缘无故的，天上掉馅饼，我白白拥有了你那个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，还当了个副总，每个月你开我五千块的工资。这么好的事情，我肯定瞪大了雷达眼，把蒋路不轨的举动及时报给你知道。”她笑着打趣儿。
方翎不自在，“打住打住，别说了，这要是给人听见我给一个副总只开了五千工资，人家不笑掉大牙。就你没见识，当是个天大的馅饼儿！”
两个女人都笑起来。
“这不你的事业才开始嘛。”青黎安慰她，“你自己都没赚头，白辛苦。”
方翎一握拳，“等着吧，女人，我一定能把这个事情做大，然后将来也给你开百万年薪！”
笑笑说说，蒋路报复、方翎背刺青黎的事情就翻了篇儿。
“老徐跟我说蒋路跟人订婚了……”青黎不确定刚才方翎说她知道她想说什么的事情是不是这件事，本着真心为朋友好，还是打算再说一下。
“嗯。是订婚了，国庆节去海南偷摸订婚的。”方翎的神色很平静，好像在说与她无关的事情。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青黎担忧地看着她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没分？”
“没有。而且最近我们都开始同居了……”
“但是他都跟别的女人订婚了，他也不给你个交代吗？？”青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这不是她印象中的方翎，她怎么能任由自己处在这样尴尬的地位？？
“蒋路说他订婚只是围魏救赵计。他跟那个女人把婚定了，就省得他妈妈成天在耳边唠叨，说我的不是。而且只是订婚，又不是结婚。主要是看中了周家的资源，等他事业做起来，一切就会回到正轨。”
青黎听得眉头紧蹙，“你轻易信了？对婚姻如此儿戏的男人你觉得可靠吗？而且，如果那个女人找上门来，想都能想到她会骂你骂得有多难听啊，那个女人现在是正宫娘娘呀。你爸妈若知道蒋路都有未婚妻了你还待在他身边，你这样做，是没……”
青黎想说“没脸没皮”，吁一口气，硬生生止住了。
“青黎，你别激动。”方翎反而安抚她道，“蒋路他说……”
青黎终于忍不住动手，她伸手狠狠戳了下方翎的脑袋，“每次都是蒋路说！方翎，你清醒点好吗？他是男人，男人四五十岁还能找十八岁的女孩子。你是女人，你还能跟他耗多少年？难道前头七年还不够你了解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？？”
方翎目中泪光盈盈，哀恳道：“那青黎，你说我该怎么办？”
青黎想了想，“这样，你马上给他打电话，叫他出来，当着我第三人的面，也算是让我做个见证，叫他给你个交代，是跟你结婚还是跟那个女人退婚怎么的，必须给你个交代。还要加上时间期限，不能够一直拖着不给个承诺！”
方翎肩膀塌下去，脸色晦暗，“我联系不上他。本来是想同他一道请你和徐总吃饭的，结果最近跟他大吵了一架。他要钱去做周家一个工程项目，张口就是五千万。他自己东拼西凑了近三千万，不够，就要我把我们公司账上那一千万挪给他去工程垫资，我不愿意，他冒火了，好几天都没回家来。”
青黎冷笑，“很好，我知道了，他跟那个女人订婚，原来还有交易的成分在。唯利是图啊。即使他现在来，说马上跟你去扯证。当有个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，他一定会说服你把婚又离了的。”
方翎沉默不语。
还真有这个可能……
青黎也沉默了一阵，突然单刀直入地问：“你不考虑许纹章吗？这么优质的男人，你不打算收入囊中？”
方翎抬头，目光闪躲地看了青黎一眼。
青黎既然主动提起许纹章，前面便全都只是做铺垫罢了。
“暑假那次在避暑山庄，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。你们已经在一起好久了吧？”
方翎神色不自在，小声咕哝，“原来你早就知道了，我还以为你最近才发现……”
“时间长短不是问题，我就问你对他是什么想法。我看他似乎对你很上心。”
方翎不吱声儿。
青黎循循善诱，“方翎，你该跳出那个叫蒋路的初恋牢笼，跳出来，你会发现男人竟然这么多，你可以随便挑，挑好的。然后你会活回从前我刚认识你那会儿，洒脱，明媚，开朗。”
“什么男人这么多！”方翎噗呲一笑，“你现在说话真逗。看来老徐很适合你，他带给你很多快乐。”
青黎抿嘴微笑着，扶着玻璃杯掩饰那目中的羞涩。
青黎的话无疑是动听的，为她描绘了一幅美妙的画卷。
“许纹章他——”方翎撇撇嘴，终于开始讲，却，提到那个男人，她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……
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！”先骂开。
方翎忍不住躁热，捂着半边脸，眼睛看着桌上已冷的盘盏——-她不好意思看青黎。认真说起来，她和许纹章的关系见不得光——她咕哝说：“他每次找我，好像都只为同我上床……他迫不及待，床上又凶，简直不是个东西……你说这样的男人，我又能对他有什么想法……”
青黎红着脸听她吐槽完，开解：“你是喜欢许纹章的吧？你们没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吗？如果你喜欢他，他也是喜欢你的，就不要再做地下情人了。不然的话，对方只当是床伴关系。床伴，哪里还会在精神上和身体上对对方忠诚？”
方翎摇头，喃喃：“不是，他……”
她晓得自己的描述对许纹章是不公平的，导致青黎误解了。
她迟疑的：“他那样的男人，多的是女人爱他。我知道的就至少有三个。一个章小姐，那是许纹章漂亮的女助理。许纹章喊她“小章”，其实人家比我年纪还大。那个章小姐能干得很，他亲口说的，每次出差都带着小章，那个章小姐是他工作上最得力的助手。有个柳总，留学归国创业的精英女强人，是许纹章投资的一家公司的女老总，他很欣赏那个女人，他们经常约饭。我也见过，真的是又精干又知性美丽的女人，我都喜欢她。再有个就是现在这个徐小姐了。你不是说是他同学吗？他一直以来私底下出来玩儿都不带女伴，现在却独独常带这个姓徐的女同学一起，可见他从前就跟她有过故事，说不定他一直在等她回国。”
方翎抬起头来，无助地看向青黎，“只这三个女人个个都又漂亮又能干，我怎么比得上？”
青黎在心里摇摇头。
果然是当局者迷，旁观者清。
“说了这么多，你只独独问我你怎么比得上那些漂亮又能干的女人，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？方翎啊，你这是在庸人自扰啊。”
方翎满脸迷惑：“我不明白。”
青黎问：“你就不相信情有独钟？”
方翎怔住。
“我说说我的想法吧。”青黎笑了笑，说：“还记得那次在避暑山庄吗？许纹章竟然明目张胆地欺骗我，他都不在乎事后被我发现这事感觉丢脸，失了体面。他那样急切地想要找机会跟你单独相处，我觉得这个男人，你看他，人前那么孤傲，自负，却能为了你，不惜不顾体面的说谎支走我，那样的男人，高岭之花，能做到如此，我真的觉得他是真喜欢你的，而不是把你当做床伴。”
方翎又扭开脸。
青黎是真的会看人。
扪心自问，许纹章待她，还有什么话说？
只是——
“他喜欢我什么呢？我又不是顶漂亮，我又笨，在事业上帮不了他。”
青黎：“你这该去问他。但我想，情人眼里出西施。所以他一定自有喜欢你的道理。像王八对绿豆，就是看对眼了。爱情的事情，喜欢就喜欢上了，正好那个时候，那个人，对的人，眼缘，时机，不多一秒，不少一秒。”
方翎低着头沉默不语。
青黎再接再厉，“你只问你自己，你喜欢不喜欢他？是喜欢他多一点，还是喜欢蒋路多一点？不喜欢他，好，彻底跟他结束好吧，否则被蒋路发现，又是一件难堪的事情。那以后你就专心守着蒋路，继续自作自受，被蒋家冷嘲热讽，进不去蒋家门，只能被蒋路养在外面，然后等着他隔三差五的来宠幸一回。甚至，厚着脸皮被蒋路的未婚妻跳出来骂你是三也不敢回嘴。就这样吧！”青黎最后的语气阴冷。
“青黎，我——”方翎惊怕地看向青黎。
青黎：“你看你，你急了，你不想自己落到那般可怜田地。你也没爱蒋路爱到可以豁出一切的地步。你明明可以选择许纹章，重新做你骄傲的大小姐，你到底在犹豫什么？”
方翎怏怏的，“青黎，我只是担心重走蒋路的老路啊。蒋路也说喜欢我，可是一旦到结婚的时候，男人就现实起来，只会选择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女人。我于许纹章的事业而言，完全帮不上一点忙，反而是我自己的事业，还要他手把手帮助我。”
青黎理解方翎的担忧。
她不是游戏人生的女人，谈一段情，就是奔着结婚的目的而去。
许纹章的条件比蒋路好多了，蒋家都看不起方翎的家世，方翎对许纹章的担忧当然更甚。
于门当户对这个事上，青黎帮不上任何的忙。
只能叹口气道：“那个徐伊然真的很会缠男人。我怕时间一长，许纹章就彻底被她俘获了。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。过了这个村儿，没有那个店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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