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路的直播公司半死不活，他归结为是这行竞争太大了，他没大资本相中给他添一把火，助一把力。
前头说的许纹章达成了合作意向，是他看了项目后，觉得他的直播公司没什么创意，赚钱的方式也太普通寻常，靠打赏抽成，靠主播卖货。许纹章去他的公司打了一头后，给他指出的问题有两页a4纸那么多，打击得蒋路萎靡不振。
可是他不死心，因为已经投了几千万进去招揽那些主播，如果不救，等于直接就亏掉几千万。可救又怎么救？
许纹章是投资界出了名的眼光毒辣，他说不行的项目，那百分之九十九是没希望的。
蒋路不甘心啊，在家里动不动发脾气，怨天怨地，怨时运不济。
方翎也不知道如何劝。
一来她不了解直播行业，本来她就一学汉语言文学的，伤春悲秋她在行，可做生意不在行。她自己都还在摸索当中。
二来，她有点怀疑许纹章是故意的。因为求爱不成，就打击报复……
可马上想到自己跟他工作那段时间，他看项目，基本看到的都是一身的缺点，所以这样怀疑人家也太把人看轻了。
再一个，他从前说过，项目不是重点，重点是人，他投资的是人。
方翎看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男友，无能狂怒，叹了口气。
是我，我也不愿把钱投给他……
蒋路叫了圈子里几个出来小聚，要富二代们都帮帮忙出下主意，看如何救他的公司。
几个富二代老大不小了，却都是伸手找家里要钱的。有点钱不是买豪车就是泡女人，当然也到处搞投资，可惜学无所成，上学时候都顾着去泡妞飙车了，自然也就没什么板眼儿做出像样的事情来。跟风投资一些项目，大都打了水漂。出手又都是大手笔，上千万上千万的丢进深潭里，最后泡都没冒个。
这两年经济下滑，多少排行榜上的老富豪们或破产或跑路，家里看败家子这样败家法，再一听说要钱去搞投资，都不给了，搞得一个个就只能领点生活费。
当然喽，人家的生活费，也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。
所以商量来商量去，还得找那几个真正有本事的大佬出手相救。
但是，蒋路是连话都感觉跟人家说不上啊。
江东成给他出主意，“把你直播公司的主播都叫去，开个百人大趴，把大佬们都请来，我就不信姓许的面对那么多年轻水嫩的妹妹，能不心动往外掏钱。”
坐在旁边的方翎听到这话，忍不住猛翻白眼儿。
难怪今晚喊聚会，电话里几个喊蒋路把直播公司的妹妹们叫来助兴。
现在方翎同一大群女主播坐在一堆，她心里烦躁得不行。
蒋路道：“我看许纹章似乎不近女色啊，这样做会不会叫他反感？”
江东成哈哈一笑拍在他肩头，“你蠢啊，你组局啊，把徐京老沈老周他们几个固定牌搭子都请来，谁知道你喊的那些小主播是专门为着姓许的来着？再者，你的公司里只有女主播吗？把长的不错的男孩儿都喊来啊。”
蒋路如梦方醒，“对啊。”
向江东成一拱拳，煞有介事，“多谢哥提点。哥这么睿智，难怪哥的生意能做得风生水起。”
听到这话，方翎又翻白眼儿。
江东成也开了个直播公司，专注游戏主播类，但却是靠搞擦边吸引流量。
方翎不准蒋路这么干，蒋路胆小，而且家底不厚，也就没敢干。
蒋路的直播公司因为没啥特色，没找到内容专注的方向，一直不咋样。他请的主播倒是都漂亮，但是漂亮得像洋娃娃，没个性没特色，内容也没新意、创意，所以人气不行。
江东成哈哈大笑，转头看见方翎。他起身走过来坐在她身边，像往常一样去揽她的肩膀，说：“好久没看你出来玩儿了。听说你开了个网店在卖包包，我上网去看了……”
方翎打开他的手,“死开。”
江东成愣住。
不知道何时开始，方翎就不爱跟他们打一堆了，态度也转变很大，总没好脸色，甚至正眼都不瞧一眼。
原来还觉得自己在方翎面前有些偏宠，比起杨宏宇江猛几个，他跟方翎好成兄弟姐妹似的，打打闹闹，勾肩搭背。但是，他现在跟杨宏宇几个一样的待遇了。
江东成愣愣地看了下被打红的手背，转过身来时，已经恢复了笑容。
“喂，翎翎，我说我上网去看了下，你那个手袋店我看销量不太行啊。我们这直播还能带点货，要不要我们几个帮你带带？”
一群富二代无一例外都在网上搞炫富吸引流量大法，粉丝都聚集了好几十万呢。真粉丝，没买过的那种。
闻听江东成的计策，一旁左拥右抱的杨宏宇嗤笑了声，“得了吧，她那个又不是什么知名品牌，谁买啊？关键是才卖百八十块，让我们来卖，太掉份了。粉丝们会说我们是穷逼在装富，别墅是租的，跑车是租的，妞儿也租的，都他妈全是租的。到时候造谣一张嘴，辟谣跑断腿。”
其余人都被杨宏宇这番话逗得哄笑成一片。
江东成看方翎的脸拉长了，冲杨宏宇骂道：“闭上你的狗嘴。”
杨宏宇道：“我偏不，我还要说。”
另一个富二代哂笑，“不管是女人还是包包，没点知名度，都不会有金主追捧。”
扭头又把方翎上下一打量，对江东成说，“你卖还不如她去卖，她比你有看头，卖得动。”
他们可能说的是让她去直播卖手袋，但是自从偷听到这群人背后是如何议论自己的后，方翎现在听他们聊天，但凡是提到自己，都觉得对方话中有话，别有深意。
就刚才那富二代说谁去卖的话，直把方翎恶心怀了。
她抓起包包起身，喊蒋路，“走了，回去了。”
几个人都不愿结束。
妹儿都是蒋路公司的，他走了，这些妹儿也要带走么？——人人心里这么想。
于是都叫唤，“不是吧，这才十点钟不到，回去干嘛？还做作业啊？”
又对蒋路阴阳怪气说：“下次别把学生妹妹带来了，耽搁人家功课。”
蒋路也还在兴头上，不愿走：“才来没多久，再玩儿会。一点钟再回。”
男友的作息规律严重颠倒，原来还不觉得，现在开了手袋店后，方翎事业心爆棚，时间都扑在店里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。这几天店里要上新款，我回去看看准备得如何了。”
蒋路觉得没面子，拉住她，皱眉道：“你就一破网店，搞得好像好大个事业似的。你已经好久没好好陪陪我了，听话。”
蒋路看不起她那个网店的话说了无数次，方翎都听麻木了。当着外人他还这样说，这让她也觉得没面子，不由得争执，“我那是正经事。搞好了，月流水几百上千万都是有可能的。我不跟你说了。青黎这会儿恐怕还在工作室里ps照片，我回去替她下，她都弄一天了。”
新出品了十几款包包，今天约了摄影师来拍照。
前头几次都是她和青黎自己拍，效果不好，不得不花了一笔钱请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。
但是人家拍了照片，不愿再一张张微调，那另得花钱。
两个女人商量了下，认为照片都是拍得可以的，就是有些要调整下滤镜的颜色，亮光等，这些可以自己弄。
自打开店，才发现，成本不是一次性花出去的，而是一点一点，不知不觉的，钱包就越来越瘪了。
像是，之前没想到请美工，请了个美工。没想到拍照这么难，现在请了摄影师。还有客服小二，懂电脑的，懂页面编辑的，哎，员工人数不知不觉已经添到三十号人了，还是只见出的，不见入的。
事情也是跟钱一样，时间越久，事情越多。以至于方翎现在的休假时间大都泡在了工作室，蒋路为此抱怨了无数回。
蒋路一听方翎提到了青黎，变了心意，马上就同意和她一起回去。
路上，蒋路就把那个压在心里很久的想法跟方翎说了。
“哎，对了，你能不能给你那个闺蜜说说，让徐大佬给我投点钱啊。有钱了，我就能去挖几个知名主播来我公司，这不就把公司名声打响出去了吗？名声响亮了，就能吸引粉丝跟着来，粉丝来了，咱不就可以开始割韭菜了吗？”
虽然方翎不太懂直播行业，但是现在那些就是不知名的主播，人家补税都上亿，方翎都不敢想你蒋路整个蒋家也才十几亿身家的家底，你得花多少个亿去挖那些名主播啊，你还要挖几个？你真是敢想，就只是徐大佬敢不敢投你呢！
还不如勤勤恳恳，稳扎稳打地同她一起做她的那个手袋店，持之以恒，积少成多，慢慢把店做大做强。
方翎这段日子亲眼看到蒋路为了公司寝食难安，舍不得再打击他，答应去给青黎说说，但是并不保证徐京一定会投资。
蒋路很激动，“陆青黎去说的话，徐京肯定点头。等公司做好了，你的手袋不也能跟着卖出去了吗？老婆，你这帐早该这么算，知道吗？”
方翎哼了声，不语。
她并不觉得徐京会是个恋爱脑。
自己那店还得自己想法子做好。
江东成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，但是要花钱啊，坑位费听说巨贵。
同时也提醒了她，她店里的包包没啥知名度，所以也面临着打响知名度的问题。
打广告的钱倒是有，大明星请不起，请一二个网红估计够，但是方翎开始心疼钱。请主播卖货要钱，请网红打广告要钱，钱啊钱，那一千万照着这个花法，很快就能见底。
哎，原先还觉得一千万太多，现在觉得，一千万实在太少，用起来跟一百块钱似的。
方翎想着这两大花钱的事，心想回头跟青黎商量商量，看可行否。但估计青黎，也拿不定注意。
她和她都没那个魄力。
她急需一个人来给她这两个想法拍板儿。
回到京都后的许纹章没再联系方翎了。
他许纹章有属于社会精英许纹章的生活。
他许纹章也不是找不到女人。
这不，马上就有艳遇了。
六点钟的北京，夜色还不算浓郁。
下了飞机，所有乘客在原地等待摆渡车来接走。
不远处停着一架即将飞往上海的飞机，摆渡车刚到，陆续下来乘客，提着小包拖着小型行李箱鱼贯踏上那辆飞机的舷梯。
这时候，乘客中一个女人冲他这边激动地挥手，大喊，“许纹章！许纹章！”
许纹章循声看去，没大认出来对方是谁，就觉得那个女人很美，是有一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。
美人儿拖着行李箱向他跑过来，“我呀，徐伊然呀!不会吧，许纹章，你连我都忘了！”
许纹章想起来了，面色有点不自在，客套地寒暄，“你好，伊然。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“我回国了，有十几天了，以后都不会再出去了，就在祖国求生活，哈哈哈哈。对了，我联系上了好些老同学，最近打算组织个同学会，你一定要来参加啊。”
他的摆渡车来了，他拔腿要朝摆渡车去，嘴里敷衍地回：“好，我一定去。”
徐伊然张臂拦在他身前，美目嗔他一眼，“等等，你的联系方式都不给我，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来参会啊？”
许纹章讪笑，没开口的意思。
但是徐伊然就执着地拦着他，似乎他不给，她就不上飞机了。
僵持了十秒钟，许纹章把手机号码报给了她。
徐伊然马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来，听见他的手机响，才挂断电话。
女人朝飞机努努嘴，“我得赶去上海参加一个会议。我开了个化妆品公司，不是自己研发生产，外贸生意，我一说你肯定明白，你做投资的，想必各行各业都门儿清。等我从上海回来就约你吃饭。你不准不来，我有很多话要给你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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