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预报今天有雪。
是今年的第一场雪，被大家冠之以“初雪”的名字。
宁郁不是很关心这件事，但早几天宿舍里就在讨论了。不仅宿舍，他们班上也在讨论，都在议论着朝城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能下来。用郝理的话来说，“一个个都是被天气预报溜着走的人，昨天说下雪，前天说下雪，大前天也说下雪——哪一天真的下雪了？”
宁郁听他吐槽完，会心一笑后就忘了。
下雪与否，并不是很重要吧？
但今天，在宁郁早上出校门那会，天气还是晴朗的。
对他来说，今天是一个大日子——
谢秋堂和他约定好了今天去领证。
明明这段时间以来，他已经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，可还是有一种踩着云朵飘忽的不真实感。
宁郁咬了口谢秋堂准备在车上的早餐。
食不知味。
“不好吃？”谢秋堂看他吃得缓慢，出声问道。
宁郁摇了摇头，不是这个原因。
“有点紧张。”他说道，旋即又问谢秋堂，“你不紧张吗？”
明明都是第一次喜欢上谁，第一次结婚。
“当然紧张了。”谢秋堂说，“不过可能面上看不出来？”
在隐藏情绪这一方面，他似乎比宁郁要厉害。
宁郁眨了眨眼，不由得想到两人一直打到今天早上的电话，好像确实是这样，紧张的人不只有他一个——本来只是简单睡前聊天的，但他们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。
能够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呼吸声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，这意味着自己不是一个人，心里踏实。
说话间，宁郁把早餐吃完了。谢秋堂拢了拢他的围巾，“戴好，外面冷。”
天空的云染着淡淡的金边，但毕竟是冬天了，出太阳和气温低是可以共存的两件事。
宁郁乖乖应了声，抬手搭上自己的围巾，和谢秋堂的手指交叠在一起，把围巾拢紧了。
“好啦。”
谢秋堂同他下车，两人并肩进入民政局。
大厅里等着的人不少，众生百态，宁郁不关心他们，挽住了谢秋堂的手臂，仿佛这样能够更暖和一点。
谢秋堂递了半边蓝牙耳机给他，“听歌么。”
宁郁接过来，“好！”
谢秋堂选的是一首同时存在于两个人歌单里的歌，曾经听过许多次，今天似乎又赋予了它一些别的意义。
等走完流程，从结婚登记处领导结婚证书时，两个红本本拿在手里，打开里面是他和谢秋堂的合照，宁郁才再一次肯定了他们之间所谓的结婚约定真的变成了现实。
他看向谢秋堂。
无论身份、地位，从今天起，从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开始，他们都要亲自书写一份名为婚姻的答卷，答卷时间一直到婚姻终止的那一刻，如果一切顺利，就是余生。
宁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绩优异的离开考场，这张卷子的分量和他平时写的答卷不一样。
也许应该慎重一点书写答案，但秋糖同学说做自己就好。
谢秋堂也在看他。
人潮远去，喧嚣退却，唯独他们两个人是这张卷子的答卷者。
“宁宁同学，以后请多指教了。”谢秋堂轻声道。
宁郁眉眼弯弯：“你也是，秋糖同学。”
说完，他重新看向手里拿着的结婚证：“我们是不是应该拍照片发个朋友圈？”
宁郁不太懂，身边也没有朋友有这种经历——他是宿舍里第一个结婚的，但是他记得赵君卓谈了恋爱第一时间就在朋友圈里官宣了，也许……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习惯？
“唔……”
谢秋堂略一思索：“是要盖个章。”他看了看四周的人群，“我们去外面拍吧。”
宁郁步伐轻快跟上他，脚步声踩出一个又一个快乐的小气泡。
迈出民政局的大门，一点冰凉飞到脸颊。
宁郁抬头看向天空，后知后觉：“下雪了。”
今天竟然真的是初雪。
街道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。
星星点点的雪花飞到谢秋堂和宁郁的身上，宁郁想起他们时常说的那个词，伸手主动接住一片雪花：“是初雪诶。”
谢秋堂走到一处人少的角落，这里的雪十分白净，还没有被踩踏过，透着一股静谧的美。
他招呼宁郁过来，捏起一团雪球，把它修正成一颗爱心的形状，再寻找了一个光线十分适合拍照的角度，宁郁举着结婚证，红彤彤的封面就是雪球的小背景，大背景则是这场纷纷扬扬洒落的初雪。
拍好后，他给宁郁看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好看！”
照片构图精致，光影交织中，心型的雪球和结婚证相得益彰。
宁郁眼睛亮亮的，毫不吝啬地给出夸赞：“我喜欢。”
谢秋堂微微勾起唇角，把照片给他发了一张：“那我们就用这个。”
宁郁一边点头，一边选择保存图片：“我想想怎么说。”
忙着发朋友圈的间隙中，这场初雪落得越来越大。
宁郁发完朋友圈，刷新了一下界面：“大家都在发雪景。”
“嗯，我这里也是。”谢秋堂说，“不过，我们还是跟他们不同的。”
宁郁眨了眨眼。
也是噢。
秋糖同学说得对。
街道上的人有些没带伞，只能靠着街边的屋檐走，或者直接走在雪里。
宁郁和谢秋堂站在这处角落，看着雪花落在衣服上，围巾上，眉梢鬓角里，乌黑的发丝间……
他们两也没有带伞。
这儿离停车的地方有一丁点距离。
谢秋堂探手感受了一下下雪的程度，没等他说话，宁郁主动说道：“走过去吧？”
“嗯？”
谢秋堂轻轻挑眉，“好啊。”
“雪下得不大，我觉得没必要刻意避雪。”宁郁又说道。
谢秋堂含笑。
宁郁回以清清澈澈的一双眸。
“那我们就淋一回雪。”
谢秋堂牵起宁郁的手，往初雪纷扬的天空下走。
雪落满肩，落满头。
朝日夕月不竭，愿同心以求白首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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