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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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、

雨宫泉伸出双臂，松了松筋骨——虽然她和纪德的战斗看起来随随便便就结束了，但是在她发动能力时消耗的体力可是实打实的。

她正想转身离开，身后神情恍惚的芥川突然变了脸，咬紧牙关一副被愚弄了的样子：“你一定是在欺骗在下......”

更可笑的是，他有一瞬间，居然真的期望她说的话是真的！还露出了如此之滑稽的表情......！

雨宫泉轻轻一叹，轻巧地躲过从背后呼啸而来的黑兽的攻击，将手机打开，调出太宰的号码递给他：

“那，不如由你亲自去问他本人，如何？”

芥川龙之介沉默了，他看着那台手机，像是看见了某种洪水猛兽。

猜到你就不敢这么做。雨宫泉想着。

来之前，太宰治对她说的原话是：

“假以时日，我的部下定会成为港口黑手党最尖锐的一把刀。”

“他的异能破坏性过于强大了，强大到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时脊背发凉......但他现在就是一把无鞘的利刃，强大的异能迟早有一天反过来毁灭他。”

“所以小姐，我暂时先拜托你一次了。”

不要让这柄利刃折断于此。

虽然不知道太宰治和他平时是怎么相处的......但明明对他有着如此高的期待，为什么要让这孩子连相信都不敢相信呢？

这莫非就是太宰式的磨刀法？

雨宫泉不想也不方便管太多。看对方真的不打算接自己的手机，转身把手机收回了兜里，轻轻哼着某支歌离开了。

67、

雨宫泉摸回织田的病房的时候，太宰已经不在了。

天色阴暗，又没有灯光，空荡的单人病房里显得格外安静。

雨宫泉轻手轻脚地把腰间的木仓塞回织田的风衣里——却被床上睁开眼睛的某人逮了个正着。

“咦，织田你醒啦——唔！”

男人从背后搂住她的腰，把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。

雨宫泉额头一滴冷汗缓缓流了下来。

果然，往常淡定随和的男人固执地可以说是一反常态，无论雨宫泉怎么让他松手，他就是一言不发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，抱得雨宫泉腰都酸了。

这种尴尬的局面直到雨宫泉主动道歉才宣告结束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她爬上了床，跪坐在织田面前，她极少用这么正经的坐姿，“我不该在你昏迷的时候擅自行动的。”

辣鸡太宰治！他把自己和她的话全部都录了下来，还把录音设备留给了织田，录制内容连雨宫泉叮嘱的那句“不要告诉织田就好了”也包括进去了——

织田听完整段录音后是什么表情暂不可考，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不妙。

他检查了自己的手木仓，发现少了一发子弹。

只少了一发。说明她在应对事件时还是游刃有余的。雨宫泉的能力发动范围是十米，距离实在太远才会选择枪械辅助，但综合她赶过去救人的动机，会用到木仓也是情有可原。

但是，任凭谁发现女朋友因为自己掺合进了黑手党的打打杀杀，尤其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还对她心怀不轨，大概都会不开心吧。

“泉。”

织田将自己的木仓收好，把她拉到自己面前，“你不该去的。”

“把你弄进医院的那场爆炸也和那些叫做mimic多人有关吧。出出气而已，我也没有夺走谁的性命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雨宫泉投降，“而且我要是不去，等你醒过来，肯定会主动去参加战斗的吧？”

织田愣了愣，轻咳一声，沉默了。

雨宫泉：“看吧。”

“那你也不必参与黑手党的争斗。”

织田坚持说，“我原本以为，太宰这点分寸还是有的。”

仅仅是黑手党下层人员的家眷，雨宫泉没有替黑手党卖命的必要。

mimic不是什么简单的组织，如果他们将雨宫泉记在心上了，那她将面临的是无休止的麻烦。

“没办法。我出面是个很明智的选择。”

雨宫泉说，“太宰没有直面对方的战力。更何况，你肯定猜不到，那位mimic首领的异能是什么。”

织田：“......？”

雨宫泉：“和你的‘天衣无缝’一样，是预知。”

她顿了顿，“从和他的战斗中我就发现了，他不仅能提前躲避黑手党的子弹，还能简简单单避过芥川的攻击，单纯从判断力与战斗经验来讲是说不通的。”

“但是幸运的是，如你所见，我的能力在近身之后就能完全克制他。也算是误打误撞吧。”

在雨宫泉的领域里，“时间”是变化无常的，如四溢的水流般不可预测，只会让对方的异能错乱。

“你也许没有听说，但我已经确定了，对方远渡重洋来就是为了寻找能够送他们入土的对手。”

雨宫泉叹了口气，说，“可是便不巧，他有着这样的异能。”

“那么，织田，你觉得，如此挑剔的mimic首领，他会选择的对手是谁呢？”

织田有些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：“......我？”

“bingo。答对无奖励。”

雨宫泉笑了笑，再次把自己埋进对方的怀里，“你看，我这回是不是误打误撞做了件绝好的事？要不是我，跟你交完手的mimic首领大概已经对你展开激烈的求爱了，比如‘我命中注定的对手啊，用战争的火焰焚尽我吧’之类的。”

织田吐槽：“好奇怪的话。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求助殡葬业呢？”

雨宫泉：“我保证这是mimic首领的原画风。我没有擅自添油加醋哦。”

织田笑了出来：“好吧。”

他吻了吻雨宫泉的唇角，“那就多谢你了，泉。”

他沉默了很久，突然开口说：“等这次事件结束了，我就从港口黑手党退休吧。”

“可以吗？”

雨宫泉问。

“我会尽力去试试看。”

织田想，大不了就叛逃吧。总之他不想再看见森鸥外那个渗人的笑容了。对于一个有女朋友并且家里还有五个孩子的男人来说，那个笑容杀伤力实在太大了。

谁不准哪天他就要背负着袭击港口mafia首领的罪名叛逃了。这种局面可比老老实实递辞呈凄惨了百倍有余啊。

反正——

织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雨宫泉的发顶上。银灰色的长发隐隐透出月光般的温柔。

泉是个家。织田不会让她的手沾上血。

而他也会努力，成为和她一样以纸笔书写人生的人。

68、

虽说太宰答应把孩子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，但雨宫泉和织田当然是打算见到孩子们后就寸步不离的。

织田去商场挑了很多点心和玩具，充这场避难生活的慰问品，以及弥补之前下了班没有及时回去探望的失误。

而雨宫泉到达那个位置的时候，瞥了一眼蓝色建筑旁的空地，看着上面停着的车辆......突然在车旁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晃动了一下。

是小孩子的身影。

准确地说，是咲乐。

雨宫泉睁大了眼，手不禁抚上了腰间的胁差。她极为快速地、无声地靠近那辆面包车，几乎用尽了母亲教授给她的毕生的素养——透过被小手掀开的车帘，她看见了幸介鼻青脸肿的脸。

幸介愣了一下，脸上还来不及涌现出喜悦或者是害怕。雨宫泉给了他一个“安静”的手势，于是他直愣愣地被人再次拉回了车内。

雨宫泉在砂石地面上看见了几个明白的军靴脚印。

是这样吗......是这样吗？

她前脚给了他们自己寻找终结的自由，这群人后脚就打算毫不犹豫地毁掉她最珍贵的东西？

这说不通。

雨宫泉来不及深入思考这其中的蹊跷。她眯了眯眼，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，设了个闹铃，然后直直地抛了出去。

闹铃响起的一瞬间，面包车的门开了，先是露出了一管黑色的木仓管，紧接着才探出一个裹着灰色破布的脑袋来。

如水般的刀刃没有收到任何阻拦，在对方露出了脖颈的一瞬间，刀光落了上去，溅起了血红色的花朵。

车里还有一个人。在看清了她的样貌后却有一瞬间的迟疑，仿佛在疑惑为什么见到的人是她——但也仅仅是一瞬间。雨宫泉的视线落到了他手中握着的某种按钮上，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。

男人按下了按钮——在孩子们惊恐不安的哭声和微弱的“泉姐”的呼唤声中。

雨宫泉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如此炽热过。它们不讲道理地在她的血管中奔腾，碾碎每一寸知觉和每一点思考。

领域下意识地开动，并且覆盖到了自能力稳定以来的、从未有过的规模。

——风停了。

在某一处站立着的太宰治，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眸。

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，眼看着就要从枝头跌落下来，就这么以一种静态的姿势，停留在了他的上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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