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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 鬼灯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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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济魔女非常舍不得离开鹿目圆身边。

但是鹿目圆对它说了,希望它能活下去,于是救济魔女破开空间,去往其他平行宇宙。

在临走前,鹿目圆像担忧孩子的笨蛋父母一样,拉着救济魔女不断嘱咐它不要胡乱实用自身那恐怖的力量,各种巴拉巴拉。

救济魔女非常开心,鹿目圆这是在担心它呢!

它与鹿目圆做了一个约定,若是有朝一日它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,就会回到鹿目圆的身边接受长眠。

救济魔女的属性是『慈悲』。

渴望消灭世界上所有不幸的同时,又是性质为『恶』的存在,于是慈悲理所当然的被恶意扭曲。

当救济魔女来到崭新的世界,看到满地疮痍的土地,和被妖怪残杀的人类这副画面时,充斥着不幸的气息让救济魔女失去了理智。

等救济魔女回过神来,视线范围内的不幸都被它消灭了,不是以拯救的方式,而是单纯的把所有生灵消灭。

没有生灵的话,就不会有不幸。

被鹿目圆所影响的救济魔女摇头:这是不对的。

但它无法违背自己的『属性』,看到不幸就无法放任不管,忍不住想要消灭,但它又没有属于善意的技能,它力量的源头是绝望。

这便是与鹿目圆那个约定的由来,若是无法控制以毁灭的方式消灭不幸,救济魔女就会投身圆环之理的怀抱。

但因为鹿目圆说过的话,所以救济魔女恢复理智后没有立即放弃治疗,而是试图抢救一下自己。

强忍着不去理会远方传来的不幸的气息,救济魔女挥舞着枝条扎根在原地。

不乱跑的话,就不会遇到不幸。

然而救济魔女没有乱跑,反而是众多生灵开始往它这边凑。

或许是它宛如蓬蓬裙一般用枝条撑开的领域看上去很有安全感,很多生灵路过这里都会在此停留。

有受伤的妖物,有逃难的人,下雨的时候,有更多的生物曾在它笼罩的枝条下,稍停留。

后来有个人类发现它的枝条几乎无坚不摧,于是在被枝条笼罩的基础内,搭建房屋。

然后不知过了多久,选择在这里扎根的人类越来越多,他们在这里造房种地,延续下一代,将这里当做归宿。

因为救济魔女庞大又奇特的造型,这些人类开始喊它神树,还在特定的日子,带着贡品爬上它宛如山一般大的“蓬蓬裙”,献上食物与酒,用人类的话来说,这是在祭祀神灵。

“蓬蓬裙”之上的“树”,是一个宛如张开双臂的少女,人类仿佛认为这个宛如少女一般的形体,才是树神大人本体,而下面庞大的枝条只是载体,然而实际上所有枝条都是救济魔女的一部分。

一个成年男人指着少女形状的苍天大树,对自己儿子说:“这是我们村里的守护神,它会守护着你长大。”

救济魔女想,它其实并没有做过守护人类这种事。

看在这些人类不搞事不蹦哒,日子过得平平稳稳,没有产生多少不幸的前提下,救济魔女也就没有赶走这些凑在周围的人类。

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,救济魔女充分见识到了人类的创造力,在短短的百年间,便将它笼罩的这个区域,从一个村子,发展成了一座城。

城越往中心,天空上的枝条越密集,所以农田都是在城的外围,甚至在它的笼罩区域还要在延伸出一点,这种规划很好的体现了人类的智慧——外围的农物不会被它的枝条遮挡阳光。

在这百年间,救济魔女最大的成就就是学会了忍耐,忍耐住不去理会人类日常生活中所产生的点点滴滴不幸,还好在这纷扰的古代,这座城比起其他地方,要好上不少。

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很多从各个地方慕名而来,饱受命运摧残的人类,无比渴望进入这座被枝条包围的城市,仿佛这里便是美丽的桃源乡。

或许是受到了人类的影响,救济魔女开始产生了:『保护这些人类也不是不可以,而且感觉貌似不错』的感觉。

于是在某天,一个长了八个大脑袋的巨蛇跑来搞破坏,甚至杀死了一些人类,还打算破坏它的枝条时,救济魔女怒了,它抽出几百年来都扎根在土地里的枝条,狠狠的抽向巨蛇。

巨蛇的八个脑袋被突如其来的枝条抽成蚊香眼,八个脑袋整整齐齐的晃了晃,继续朝救济魔女撞。

救济魔女再次抽出几根枝条,啪啪啪打在巨蛇身上。

巨蛇被打得嗷嗷叫,不死心的试图反击。

救济魔女再次抽出几根枝条,快速抽在巨蛇身上,巨蛇疼得在地上翻滚,赶紧往后滚了几圈。

伤痕累累的巨蛇幽怨的盯着枝条,默默的看了几秒,这才不甘心的转身离开。

救济魔女在人类敬畏的目光中,淡定的把枝条重新插回地里。

那一天,人类对它的信仰达到了无比高的程度,甚至还给它送来了新的祭品:一个人类的孩子。

孩子非常惊恐,不知所措的看着所谓的树神,身上蔓延出来的负面情绪汇聚为不幸的气息,差点又让救济魔女失去理智。

救济魔女用枝条将孩子甩回人类的居住地,非常明显的表达出一个讯息:它不需要活祭。

慈悲的树神不仅愿意保护他们!还不需要活祭!

人们对这位仁慈的树神感激涕零,虽然没有再送过活祭,却依旧每天都有人送来食物与酒供奉树神,每年关于树神的节日越办越盛大。

就在救济魔女以为这种日子将永远继续下去时,这个城市覆灭了。

覆灭的导火索既不是天灾也不是外物入侵,而是死于人类自己的欲望。

安逸了好几百年的人类,开始出现严重的分级,富人压迫穷人,穷人走投无路相继饿死,原本在这个时代宛如桃源乡一般的城市,开始变得与外界无异。

有的穷人开始反抗,人类自相残杀,战火终于在这座和平了几百年的地方熊熊燃烧,不幸的气息被无限扩大,朝着救济魔女扑面而来。

最后,救济魔女杀死了一直庇佑着的人类。

在救济魔女所笼罩的领域,有好几十年都寸草不生,它屠光一个城的人类这件事,顿时使得它凶名远扬,从仁慈的树神变成了恐怖的妖物。

这引来了许多阴阳师试图治退它,但都被救济魔女无视了,因为阴阳师的那点攻击就跟挠痒痒差不多。

救济魔女沉浸在自己的懊悔中,它又失去了理智,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。

鹿目圆要是知道了这件事,会对它失望的吧!想到重要的半身会对自己露出失望的神色,救济魔女一阵慌张——绝、绝逼不能被鹿目圆知道它屠城的事!

救济魔女默默的想,它再也不想让人类靠近它了!这么想着,救济魔女无情的挥退了努力想搞事情,却连它一根枝条都无法撼动的阴阳师。

时间又过了很久,久到孤独扎根在此的救济魔女,几乎快忘记了时间的流逝。

没有任何生灵敢接近这里,就连大妖怪们都不会轻易来招惹这个地方的存在。

很久没有见到生灵的救济魔女,最长干的事就是抬头数云彩和星星。

“哦!你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树妖?”

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,救济魔女愣了愣,低头——有个黑色中分,头上长角的人类,抬头看着它:“真是壮观的身躯。”

不对,人类是不会长角的,救济魔女想,这大概是个妖怪。

“我听说过你的不少事,还没见面就觉得一定要把你挖到地狱来,见面之后更是觉得你一定会成为地狱里不可多得的人才。”

男人用非常满意的神情打量着救济魔女,伸出手:“请务必来地狱就职!”

救济魔女:……

男人提高了声音,重复道:“请务必来地狱就职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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