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首付启动资金
上午的三四节课是英语连堂,拿到了永久豁免英语业特权的林依依，继续在草稿纸上开始自己的重生大业计划书。
比如想买房想买房想买房想买房……
比如想减肥想减肥想减肥想减肥……
比如没首付没首付没首付没首付……
胡思乱想的林依依好不容易等到了第四节课下课铃响起，一把拎起书包冲出了教室，顺着这熟悉的校园，一路跑步回家。
正好雨停了，一出校门，两旁的小摊贩都推出来了。
“台湾香肠！台湾香肠！一元一根的台湾香肠！”
“烤里脊烤土豆，一块钱一串啦！”
“奶茶！珍珠奶茶！一块钱一杯啦！”
……
路过一家小炒店，玻璃上刷着大字列出一些家常菜和价格。
“鱼香肉丝6块钱”！
“水煮肉片8块钱”！！
“酸辣土豆丝3块钱”！！！
呜呜呜，这感人的物价啊！
从前林依依读初中的时候，中午午休是不回家的，爸爸妈妈每天给她十块钱，她就在校门口这条小路上吃午饭。
其实她回家只用走路十来分钟，林妈妈也下岗在家，按理说回家吃更省钱。
但是林依依说中午待在学校里，可以节约来回时间休息学习，爸爸妈妈也就随她了。
午休的这两个小时，是曾经的林依依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。
她骗爸爸妈妈自己中午吃的是学校外面卖的盒饭，其实是在街上吃没营养的各种零食。
先买上几串烤里脊烤香肠烤土豆烤豆腐，然后来一杯珍珠奶茶，再钻入小巷子深处的租书店里。
里面从墙角堆到房顶，全都是口袋本，日本漫画和台湾小言，席绢啊，古灵啊，北川美幸啊，吉住涉啊……林依依全部租了一个遍。
付了押金，租上两本书，塞在校服裤子的大口袋里，偷偷溜回教室的最后一排，把口袋本藏在课桌肚子里看。
看到漫画或小说里萌得冒粉红泡泡的地方时，她就忍不住抬头偷瞄秦浩川的背影。
秦浩川那么受欢迎，中午不少人围着他讨论最近热门的动画片，或者有人请教些题目。
加上班主任特别宠他，于是有时候午休，秦浩川就应大家要求，用英语早自习放磁带的录音机在班上放周杰伦。
反正班主任有时候午休过来检查，知道是秦浩川放的流行歌曲，顶多也就是关掉录音机了事，连批评都不会有。
不像林依依，每次班主任从后门窥视时，如果发现她在桌肚里看漫画，立刻就是没收、批评、请家长三部曲连唱。
然后还得连带着损失一本书5块钱的押金，让林依依得省着好几天不敢喝珍珠奶茶了。
回忆纷至沓来，林依依已经快跑到家楼下了。
呼哧呼哧跑上二楼的小胖子，在熟悉的书包侧口袋里找到了家里的钥匙。
可是当钥匙对准门锁时，她几乎抖的拿不住钥匙了，几次都对不准。
妈妈在家么？肯定在家的吧。
下岗后的妈妈曾经试图去做清洁工或者卖早餐摊子，被林依依哭着闹着拒绝了。
在那时候的小孩心里，这要是被同学看到自己妈妈在扫大街摆小摊，她难以想象班上的嘲笑会升级成什么样子……
所以林妈妈下岗后就一直在家做家务做饭。
中午林依依在学校吃，林爸爸有食堂，林妈妈就简单下面、煮饺子或者包子馒头打发自己节约钱，下午去毛线店打毛衣赚钱，晚上买菜做丰盛的晚餐。
妈妈生怕青春期长身体又爱吃的女儿吃不好，总是还单独买点水果和卤味，只留给做业到太晚的林依依当宵夜吃。
好不容易打开门，把书包轻轻放在客厅，林依依拐进厨房。
林妈妈正在忙着下面条，连个鸡蛋都没给，就是加了点大白菜。
妈妈系着围裙的背影在汤锅上方腾起的白雾里显得有些模糊。
林依依忍不住冲上去，从背后牢牢地抱住了妈妈，泪水像开了水龙头一般喷涌而出，几乎称得上嚎啕大哭。
从林爸爸去世，到林妈妈住院这几个月的时间里，林依依强压在心底的后悔、痛苦与疲惫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。
为什么自己曾经那么不懂事，那么自私，那么自我中心！
仗着要学习为借口，做了那么多傻事！
这一扑，让林妈妈惊得把手里的小半颗大白菜都掉进了锅里，好在是冬天穿得多，才没烫到手臂。
妈妈也顾不上去捞白菜，回头摸摸女儿脸上宽面条一般的泪痕，紧张地问：“怎么啦？是不是考试没考好，又被老师批评了？没事没事，要请家长妈妈去啊，别哭了别哭了。”
林依依继续搂着妈妈嚎啕大哭，似乎要把过往都哭出去一样。
林妈妈只好先关了火，拿袖子轻轻地擦女儿的脸，安慰道：“一次考试而已，没事的啊！以后再好好学就好了。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？冰箱里还有羊肉串，给你炸了吃啊？或者炸鸡腿好不好？”
林依依终于破涕为笑了，妈妈总这样，每次哄她就给她做好吃的，哪怕女儿胖成了140斤呢，在妈妈眼里也是我乖女儿长身体呢。
林依依腻在妈妈怀里耍赖，说就要吃面条，大白菜下的清汤面。
林妈妈忍不住摸摸女儿的头，没发烧吧？被老师训傻了？从前女儿可是无肉不欢，吃点青菜都要死要活。
但是经不住女儿撒娇她就要一起吃面，林妈妈还是开了火，打算再下一碗。
不过妈妈想一想，再加个蛋吧。
再想想，加点番茄吧。
再想想，哎，还是再加点肉丝吧，小孩子长身体呢，学习多辛苦……
此刻回到自己房间的林依依，开始东摸摸西摸摸地找东西。
她的书柜里，最外面摆放了一排世界名著，《红楼梦》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西游记》《简爱》《傲慢与偏见》《飘》《童年》《在人间》《我的大学》……
后三本是老师要求购买学习的，林依依肯定自己是看过的。
但是不好意思，看过和没看过是一样的感觉……她什么也记不得了……除了更讨厌高尔基一点……
可是这排名著明显摆放得很突出，林依依拉开书柜的玻璃门，抽出外面的高大上名著，果然里面密密麻麻排满了一小排矮矮的口袋本。
《橘子酱男孩》《东京朱丽叶》《银色舞台》，席绢合集，古灵合集……边上还有一个瓷制的小猪存钱罐。
林依依怀念地、心疼地、依依不舍地，摸了摸粉色的小猪存钱罐，然后手起猪落……咣当！
只能存不能取的小猪存钱罐，碎成了一地的瓷片，外加好多张百元大钞，有红色的新版人民币，还有深色的旧版百元钞票，也有不少零钱和硬币。
听到响声的林妈妈赶过来，以为女儿失手打碎了她心爱的小猪，又怕划伤了女儿的手，赶紧回厨房拿扫帚和簸箕来打扫。
妈妈还安慰刚刚眼睛都哭肿了的林依依，说道：“没事啊，妈妈下午再去给你买一个一样的存钱罐啊。”
林依依摇头，抢着想收拾，可妈妈不让她碰碎瓷片。
她只好跟着妈妈打转，顺便把自己的辫子拆了。
刚刚她摇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，一摇就发现自己万恶的两支小辫辫一起跟着摇，顿时一阵恶寒。
这是在装可爱小萝莉吗！虽然她现在的年纪是很萝莉，可是体重不是啊！
她赶紧动手拆了小辫子，在脑后束成个简单的马尾，一边扎辫子一边和妈妈解释道：“不用买了，我就是要用钱才摔的。”
林妈妈疑惑地回头，什么事情要用到这么多钱？
林依依数了数，说道：“我想去买个自行车，以后中午回家吃饭。再去游泳馆办个年卡，估计至少一千多吧。”
扫完地的林妈妈心疼地摸摸女儿的头，妈妈知道女儿从小在班上就被人嘲笑欺负，过的并不如意。
妈妈问她：“又有人笑你了？小孩子长身体胖点没关系，在乎那些男生干嘛？”
林依依耍赖一般把林妈妈推出去，说道：“我要锻炼身体嘛！中考体育还有30分呢！不能丢了啊！”
关上房门，林依依开始认真地盘点财产。
这个小猪存钱罐，是她十岁时要来的生日礼物，因为她发现每年的压岁钱，爸爸妈妈说替她存起来存起来，然后，然后压岁钱们就不见了嘛！
于是她买了一个除非砸碎，不然打不开的存钱罐，每年认认真真把自己得到的压岁钱塞进去。
那时候每次过完年，同学之间常常会炫耀一下自己拿了多少压岁钱。
刚开始林依依每年得到的都是八百块。
爷爷奶奶200元，外公外婆200元，大伯200元，姨妈200元，一共800元，从除夕捂到初七，就被爸爸妈妈“存”起来了。
她十岁生日的时候，郑重提出了压岁钱的自**，林爸爸林妈妈想了想，还是满足孩子的愿望同意了。
而且说以后每年爸爸妈妈再给她200元，给她凑足1000块钱。
十岁的林依依高兴到蹦蹦跳跳的，却没想到，大伯和姨妈家的孩子还得林爸爸林妈妈出钱包红包，相当于过年的这笔收支没法平衡了。
林依依是8月出生的，从十岁生日到现在，小猪存钱罐里已经存满了40张百元大钞了。
加上每周用不完的零花钱也都塞了进去，目前首付进度，叮叮叮，4424元人民币。
算上预计要支出的一系列费用，林依依估计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。
哎，林依依重重地叹气，两千块，两千块能干吗啊？
可是再想想，两千块现在能买一平米的市中心房子还有多呢！该满足了！
呜呜呜，攒首付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存钱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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